1868年4月13日，阿比西尼亚（Abyssinia，今埃塞俄比亚）皇帝特沃德罗斯二世（Tewodros II）在马格达拉（Maqdala）的堡垒被英国军队包围。而2018年，正值马格达拉之战(Battle of Magdala)150周年，一场名为《马格达格1868》的展览于4月4日在英国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Victoria & Albert Museum，以下简称V&A）开幕。此次展览展出了英国军队在1868年马格达拉之战（Battle of Magdala）后抢掠的战利品，并探讨了这些文物与阿比西尼亚战役的关系，旨在展示阿比西尼亚精美的工艺以及绝妙的文物背后复杂的历史。

然而，除了在欣赏展品的艺术性以及历史性之外，关于这些展品归属的讨论也使这场展览在全世界引起了巨大的讨论。

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Victoria & Albert Museum)

V&A：拒绝归还文物

早在2007年，埃塞俄比亚政府便曾向英国众多相关机构发出归还声明，要求他们归还英国殖民者从战败的皇帝特沃德罗斯二世手中抢走的精美文物，包括此次在V&A《马格达格1868》展出的金冠和圣杯，以及其他皇室珍品，但却遭到英国方面的拒绝。而在去年11月，法国总统马克龙发起一项“欧洲博物馆应向非洲归还抢来文物”的呼吁，并着手调研将法国博物馆里非洲文物归还的可能性。

展览中展出的金冠

展览中展出的圣杯

在这样的背景下，V&A又一次不得不面对关于这批文物的遣返问题。对此，V&A馆长Tristram Hunt表示：“如果埃塞俄比亚希望展出这些文物，最快的方法便是开展长期租借合作......这是最简单的方法。”换而言之，则是拒绝归还，最多向埃塞俄比亚提供文物的长期租借权。

对于拒绝归还的原因，Tristram Hunt表示这一情况非常复杂，涉及到藏品注销的法律困境以及博物馆藏品的普世价值。他认为马克龙的行为是在“过分简单化”处理文物争议，是在“道德绑架”各大博物馆，这些文物继续归V&A所有，能延续“全球性”的藏品所带来的好处。

“拒绝归还文物”，真的有理吗？

此番言论一经公开，便引起了全世界范围内关于文物归属的激烈讨论。

首先，针对Tristram Hunt所提出的“博物馆藏品的普世价值”，便有许多人提出了异议。Douglas Currie认为，博物馆的普世价值是指其在推动多元文化中所应承担的重要责任，并强调各方都要从中获益，欧洲人在珍视自身民族历史之外，前殖民地也有权追溯自己的历史。然而，V&A的普世视角的代价是不让绝大多数埃塞俄比亚人领略本国文明的珍贵象征，那么有多少埃塞俄比亚人能到伦敦去欣赏他们祖先的创造力与工艺？

除了所谓的普世价值之外，还有一些声音认为诸如大英博物馆、V&A等西方国家的博物馆更具有能力去保管这些珍贵的文物。然而，被掠夺去的文物真的得到更好的保护吗？很多网友对此提出了异议。事实上，从殖民者在掠夺文物的过程中，便已经带给文物毁灭性的伤害，例如技术条件不成熟下的强行挖掘、方便运输将文物进行切割等；在博物馆保存中，更因为不熟悉他国文物特性导致的修复性破坏；就在最近，英国巴斯东亚艺术博物馆被盗，数件中国明清文物遗失……

大英博物馆对《女史箴图》错误采用“日式折屏手法”导致的不可逆损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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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英博物馆被割裂后展示的《女史箴图》局部

为迎合白种人最优论，而将希腊埃尔金石雕外层磨去，露出白色内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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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盗的英国巴斯东亚艺术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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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还文物，挑战西方博物馆的权威

对此，莱斯特大学博物馆学学院副教授Janet Marstine在《新博物馆学理论》中则对于文物归属进行了更深一层的讨论。她认为，对于博物馆文物的归属，这不仅仅是一场关于保存地的争夺，更是一场关于话语权与权威性的争夺。正如大英博物馆拒绝将巴特农神庙雕塑归还给希腊，并以“挽救”来证明自身要求的正当性，认为大英博物馆所担负的保存、护卫之职，使其免遭动乱、忽视、灾害而造成的损失。实际上，这些雕塑已经依然成为英国传统的一部分，如同它们曾经是希腊文化的一部分，开始成为英国作为古代雅典民主继承者的证明，借此英国使自己的殖民和控制他国人民的政治决策合理化。因此，在博物馆内，文物不再仅仅是文物，而是协助博物馆叙事，从而去构建民族身份和使各群体合法化。
 
世界范围内一直在争取对于文物的遣返。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声明，遣返是一项基本人权，所有组织是平等的，如果一个群体失去了他们的文化遗产，那便是全人类的损失。但同时，教科文组织也意识到被掠夺文物的一方往往无法获得被掠夺的文物，因此帮助他们进行谈判。然而，一些西方博物馆始终抵制归还文物，因为他们担心一旦开始归还便会挑战他们的权威性，架空他们的机构。在迫于外界的压力下，保存文物的西方博物馆也会与要求文物返还的一方展开合作，但通常会以安全考虑为由将文物保存在本馆内，并用一些诸如“请教”和“合作”的借口敷衍了事，实际上他们根本不打算改变权力关系。目前而言，双方博物馆开展合作是解决这一问题最为实际的方式。但是如何改变现有这种带有殖民化倾向的合作，也许只能寄托于二者逐步发展建立在信任基础之上的长期关系。

“环球博物馆”并不“环球”，“百科全书式博物馆”也并不“百科全书”：任何一个博物馆都不是单纯的艺术文化空间，它们的另一个共同角色，是与特定历史和社会背景紧密相关的政治文化空间。

那么，你对“文物归还”又有怎样的看法呢？欢迎留言与我们讨论！

图片来自网络

编辑：大侦探#one m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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